写作最好的状态是文字在燃烧

原标题: 写作最好的状态是文字在燃烧

　　格非来沪谈创作 杜湘涛　摄

　　“我写完一个长篇以后最大的恐惧是什么？把初稿丢掉。如果把长篇写完了，初稿稿件丢了，我恐怕会自杀，这个恐惧是很大的。一个作家在构思作品以后东西都在脑子里，这个想法是100%错误的。”昨天，新科茅盾文学奖得主格非来到上海思南读书会，他告诉在场的读者何为写作最好的状态：“要感觉文字在燃烧，这个时候你的脑子是白热化的，文字出来你是感觉不到的。第二天不看自己写的文字，就不知道第一天在写什么。”

　　《江南三部曲》的构思极其痛苦

　　《江南三部曲》令格非获得茅盾文学奖，但他也说，花17、18年构思这系列小说，“极其痛苦”。这痛苦是什么？格非举例，第二部是在十年前就构思完的，但当他把第一部写完以后，第二部必须要重新构思，因为时代变了。“写到第三部《春尽江南》最困难，写到这里必须和前两部有关系，但我很多的想法已经变了，不断跟自己来弥补这样一种裂痕，要说服自己，不断去妥协，跟各种各样东西妥协、协调，这很痛苦。所以写三部曲我觉得是非常不好的一个主意。”

　　格非在清华教书，没有特例可以少上课，每年只有6月初到11月初可以完整写作。“焦虑之中最愉快的事情是什么？就是在宣布自己要写作的这四五个月，我会搬到另外一个地方，只留一个座机，只有两个人知道我这个号，我就在这样非常安静的环境里面工作，所以想想还是非常愉快。”

　　文学应当关注那些倒霉的人

　　某次格非参加讲座，正好有读者带了《山河入梦》，请他朗诵，“朗诵了之后我眼泪就掉下来了，完全克制不住。”三部曲里，格非自己最喜欢的，正是第二部《山河入梦》。因为在这部小说里，“我写出了到今天都很难忘怀的一位女性，这个人叫姚佩佩。”格非解释，姚佩佩是他最用心投入感情的一个人物，“这也是一个被社会梳理掉的很可怜的孩子，就跟林黛玉一样，看到外面的世界像刀剑一样，想躲起来。”卡夫卡的写作最重要的一点，就是不选择那些成功的人，格非亦赞同，“文学的功能就是关注那些倒霉的人、那些心灵挣扎的人、那些看不到希望的人，他们有很好的、高尚的情怀。”

　　年轻人的勇气是不断开拓

　　格非、余华、苏童、孙甘露……这是文学圈里非常要好的一帮朋友，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头衔：先锋作家。这批于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登上文坛的青年如今都已成大家，但格非自述去年一桩尴尬事，有个记者来采访他，第一个问题就是，你怎么再也写不出《褐色鸟群》（发表于1988年）那样的作品？当时格非就愣住了，而第二次这个记者又来采访他，他的气已经消掉了，便告诉她，“我没有办法把自己这个50岁的人再变到你那个年龄去写《褐色鸟群》”。

　　所以，关于先锋文学的概念，格非想说的是，“我希望年轻人像年轻人，不要那么多的规矩，那么多的文法，年轻人最大的勇气是要不断地去开拓，把那些既定的权威打掉，想想当年张艺谋和陈凯歌是怎么出来的？就是电影学院里面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，他就觉得要开一个电影的先锋历史，把这些老人全部干掉，你去问问张艺谋、陈凯歌，他有什么？如果把这些东西丢掉了，年轻的东西丢掉了，是什么样的一个状况？”

　　虽然在创作上鼓励年轻人不断开拓，但格非也表示，一个专业作家的时代已经结束了。格非给出的理由是，一个创作者必须有生活，必须有喜怒哀乐，必须有过不去的关口，必须有各种的折磨，虽然对写作来说观察有时候很重要，但是仅仅依靠观察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真相，要看到这个世界的真相，必须把自己扎进去。“我自己做了一辈子的业余作家，你问我，我一定会告诉你，还是做业余作家比较好。”